姜蛋糕

嗷3尾缀:Littlelight_Gingercake

© 姜蛋糕

Powered by LOFTER
虚ろなる光の封土 -The Theme of SORA NO KISEKI- (英雄伝説 空の軌跡FC) - Falcom Sound Team jdk

阿修罗

吉利亚斯·奥斯本就职宰相的头几个月在国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都用来出外差了,他要令埃雷波尼亚帝国从一场滑天下之大稽的战争中全身而退——战争的起因看似简明扼要,细想漏洞百出,若要深究却断不可考,与交战国及相关诸国交涉谈妥的宰相甫一回国内,便往帝都档案厅寻索事件起末所有留档材料,耗时一周捋尽无数蛛丝马迹,最终一叠弹劾文案递交法院,低调地在当朝政要间要了数个人头——自此即便仍有知情人士流于法外,也莫不噤若寒蝉。新宰相上任时四十出头,与过往历任相比,年轻得堪称旷古绝今,时任帝都厅内务部书记官的卡尔·雷格尼茨出席了他的就职仪式。皇帝与他的宰相年岁相仿,持一柄银光如洗的剑,在单膝下跪在他面前的黑发男子两肩各授一礼,随即等面前的人站起身来与他一前一后走向发言台,皇帝的音色子民是听惯了的,也曾抑扬顿挫高亢澎湃,此时却平静得让人有疲惫的错觉,他讲完后便向旁边一让,让身后的人踏到台前,帝都的,乃至帝国的臣民们方第一次好好看见了这位新相的容颜。

然而对于卡尔雷格尼茨而言,他记忆最深的却不是那人彼时已然堪称出挑的容靥与扮相,只是他从自己面前走过的感觉——一种庞然大物特有的沉重与从容,近乎磅礴的存在感,由此倒推出己身的轻微与脆弱一瞬间几乎令人悚然。这感觉难以形容,而雷格尼茨书记向来词汇贫乏,并不似此刻站在台上的那人般文章张口即至——吉利亚斯.奥斯本,同埃雷波尼亚的子民,或者说,同埃雷波尼亚说的第一句话是:

【你受累了。】

是个沉悦的音色,固然语气里并没有丝毫欣然的成分,却也并无哀意,只是一种了然的平铺直叙,仿佛他并不是在作一番就职宣讲,而是一个知你甚深的人,坐在你身边,拉一场推心置腹的家常,仿佛每一句话都是朝你而来,对你倾吐:

【我十分好奇,那一百零三天的战争对于你来说,是否也仅仅是一百零三天的战役,我听说有人接到自己孩子的阵亡书,南下利贝尔往古罗尼峰遍寻他下落不明的身体;听说有人因战时课税无度,关闭了祖业生意流落异乡,直至现在也无脸回去;我听说,有人看见了战争中的商机,囤积了军火装备等待时机一到好倒卖,结果眼下断了资金;我听说,共和国勒令中止与埃雷波尼亚的一切经济合作,令无数人丢了饭碗,头脑灵的去街头倒卖货品,有一技之长的去卖艺,再无力气的人席地而坐,往自己面前放了个铁皮罐子——我听说卢雷矿山发不出工资了,工厂挤满领救济粮的矿工,巴利亚哈特的货物滞压在关口,欧尔迪斯的货船挤在码头无处可去;我听说还有些人挣了钱,眼下却惶惶不可终日,掖紧了口袋生怕被人知晓,个中秘密,我却并无兴趣——】

【我只是特为来告诉你,埃雷波尼亚活着,而你也并未死去。】

【而这样的结果,是否你就满意了呢?】

他停了一停,依然直视着前方,浅绿色的眸子静静定定,嘴角却轻轻一点上扬。

【1192到1193财年,埃雷波尼亚总共挣了186821亿米拉,埃雷波尼亚子民共有3924万,平均摊到每个人头上大概不到50万米拉——当然没关系,并不会均摊,有的人大抵5万都不到,我也还没有算上税——帝都市场上一个鸡蛋的售价是20米拉,如果全埃雷波尼亚挣的钱有幸均摊,每个埃雷波尼亚人一年能买起2万多个鸡蛋,或者3千磅面粉,或者5百块牛排,或者两块产自卢雷的宝石,或者三件来自巴利亚哈特的皮毛——或者在帝都最豪华的酒店住上两天,或者往异国他乡——利贝尔或克罗斯贝尔走上一趟。】他继续平铺直叙,

【你是这些人当中的一个么?】

问完这句后他并没有再等,直接继续:

【同期卡尔瓦德共和国的财年报表上,显示他们去年总共挣了268242亿米拉,卡尔瓦德人比我们略少一点,大约3739万人,他们每人能分到的,差不多70万米拉,而另一个有趣的数字显示,能分到70万米拉的卡尔瓦德人,大约是能分到50万米拉的埃雷波尼亚人一倍还多。】

【因为工作的关系,近期我走访了埃雷波尼亚周边7个自治州以及邦国,每一个地方都有来自卡尔瓦德的商贾甚至他们自发组成的街道,而我经常是这些友邻们见到的第一个帝国人。我走到大街上,像任何一个普通游客同当地人搭讪,说到我是从埃雷波尼亚来的,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啊,那个老帝国”,“那个最近刚吃了败仗的老帝国?”“刚刚败给利贝尔的那个老帝国”,他们看我的那副眼神是我之前从来没有领受过的——不怕你笑,我此生在那之前,还从未被人“同情”过。然而事实如此,埃雷波尼亚人在其他塞姆里亚人的眼里,是值得“同情”的。】

这句话的后面,可以顺水推舟地接一个勾起同理心的问句,然而并没有。宰相的眼神只是静静定定地又绕场一周。

【接下来有这么几件事,是我准备做到的:一、让埃雷波尼亚明年挣的钱超过186821亿米拉,且增加的比例不低于——或者远远高于卡尔瓦德增加的比例;二、让明年能分到50万米拉的人数多过今年的人数,且增加的人数两倍于卡尔瓦德所增加的能领到70万米拉的人数;三、我会让出镇、出市、出州、出国这些事变得更容易,同理,离开的人在另一个地方留下也更容易;四、我会让外国人眼中的埃雷波尼亚,变得不那么为人所“同情”。】

【如果你对我准备做的这几件事感兴趣,那我会非常高兴——因为现在我站在这里,并非为了这身衣服,这个头衔,每年几百万米拉的薪饷,出进门有车接送,或者代表这个帝国的名誉去行种种冠冕堂皇之事——我现在站在这里,是因为埃雷波尼亚活着,而你也并未死去,我看见了你们现在的样子,认为它不应当是现在这样子,进而好奇起了你们真正的样子。因此决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把我认为的,别人有而你们没有的东西给到你们。我并不知道当它传递到你手里时,是以何种形式——也许是一笔真金白银,也许是一种权利,也许是一场变化,也许仅仅是一个选择——无论如何,它会抵达你这里,而届时你所做出的举动,你的回应,你的抉择,或许就是你的、以及埃雷波尼亚的,真正的模样。】

【我衷心希望它美丽,并且不需要被“同情”。】

在一些人看来,吉利亚斯.奥斯本那天的发言“傲慢得令人无法忍受”。它的预设和观点直接否认了这个国家赖以传承的根本姿态,反而向一直以来为帝国子民所不齿的宿敌卡尔瓦德大力靠拢,然而它也确确实实地击中了这个国家的软肋——与以公民制为基础,司法行政立法三权分立,在人性自由的风气中,一切运作以务实高效为原则的卡尔瓦德共和国相比,帝国繁缛的传统和运作模式已经成为她永葆荣光的最大掣肘,导力革命将将兴起的五十年前,埃雷波尼亚还是西塞姆里亚大陆上首屈一指的经济体,卡尔瓦德则被宣扬为混沌混乱分分钟将土崩瓦解的存在,然而一骑绝尘的事实用来打脸最好使不过——1192年度的经济数据是埃雷波尼亚一个新的谷底,撇开庞大军费造成的财政开支不说,这也已经是连续第五个年头被卡尔瓦德反超,且距离正以加速度被拉大。

尤肯特.莱泽.亚诺尔有过很多任宰相,其中任何一个都绝非酒囊饭袋,埃雷波尼亚五十年来并非没有改变,没有成长,至少二十年前,卡尔.雷格尼茨都无法想象自己以平民出身,能坐进市政厅内务部的位子;无法想象拉玛尔州和克鲁琴州的议会代表共处一室,就税务往来讨价还价(最后竟还达成共识);无法想象一种名为导力波的放送方式,可以轻易驰骋帝国大地,令子民们同时聆听同一个声音。埃雷波尼亚改变了这许多,你焉能说她不努力?然而不够,远远不够。至少吉利亚斯.奥斯本斩钉截铁地如此告诉:因为你唯一需要去较量抗衡的对象,名叫卡尔瓦德。

吉利亚斯.奥斯本第一次参加上议院年度会议时被守卫挡在了门外,理由简明扼要:上议院由王室后裔、世袭贵族、终身贵族等俗职议员和教会主教,大主教等灵职议员组成——这一项明确标注在《上议院法案》第一条第一项的位置,而吉利亚斯.奥斯本哪一个都不是——没错,他也是埃雷波尼亚有史以来第一个平民出身的宰相。有别于所有按部就班由两院(主要是上议院)投票选拔然后皇帝首肯任命的前任们,他是第一个由现任皇帝直接指名空降给埃雷波尼亚政府的首脑,一无背景,二无派别,连个最低微的贵族身份都没有,诚然他曾经是军中赫赫有名的人物,然而埃雷波尼亚正规军从来没有干涉政府执政的能力和立场——尤肯特.莱泽.亚诺尔在想什么,破天荒的第一次,上议院的大人们完全无法猜测了。这皇帝在位区区十来年,一直以好懂著称,眼下却一举打破了约定俗成的规矩,乱了这帝国高层势力的平衡——虽然从法理上来说,宰相一职完全是可以依照皇帝的旨意予以任命或罢免的,但自德莱凯尔斯大帝以海纳兼听为旨,设立两院以来,还从未有哪一届子孙做此专断忤逆之事。【何等失职失敬呵……】即便在区区帝都厅书记官卡尔.雷格尼茨那极其有限的社交圈内,都时不时能听到这样的耳语,不光是贵族势力,连平民出身的官员都对皇帝的作为颇有顾忌,可想而知在掌管权势的大贵族那里,皇帝的信誉已何等岌岌。

吉利亚斯.奥斯本被上议院拒之门外,是被皇帝的独断专行而冒犯的人们给出的第一次反击。

那一天的闹剧卡尔.雷格尼茨并不在场,是以所有的细节都来自道听途说——听闻彼时的吉利亚斯·奥斯本不发一语,并无抗辩,仅仅是停在门口,望着两名身量并不及自己的守卫义正辞严地发话,随即抬眼望一望门楣——四周已经拥满了前来看好戏的观众——然而不到十秒好戏就已落幕,吉利亚斯.奥斯本略一躬身向这门致了一礼,又向两名守卫各自颔首致意,随即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以一贯从容沉重的步伐。他的脚步声不算响亮,掷地沉稳,但回声很长。

待到三个月后上议院再召季度会议,已受封为帝国伯爵的宰相大人低调地落座于主席右侧,并不主动发言,只听席间其他各议员你来我往,有人主动请他指正一二也只笑着说不敢,实在请得殷切了,才简明扼要地说上一两句,也实在是无关痛痒的见地。时任上议院主席的老海因茨侯爵彼时面有得色,倒是勉为其难带着这乖觉的新人绕议院走了一圈,略介绍了几位有分量的人物给新晋伯爵认识。关于吉利亚斯.奥斯本的受封,尤肯特皇帝的解释是【是朕疏忽了】,随即酌其军功封土授爵——当然没有什么土好给封的,皇帝自掏腰包向帝国重工龙头莱恩福尔特社订了一列火车,赠与无土可授的新晋伯爵大人。吉利亚斯.奥斯本从军二十载,虽无大战军功,为军队改革裁剪冗员乃至平定猎兵团或抢险救灾等实绩也算抢眼,加之爵位授或不授多也只在皇帝一念之间,虽然伯爵一位重了些,自觉已经耀武扬威了一回的贵族们也就宽宏大量地放其翻过。而吉利亚斯.奥斯本其人,虽在就职演说上曾出言不逊,上任半年来看表现倒也多以配合为主中规中矩,即便仍有人对他心存芥蒂,也难以抓住他的痛脚,而皇帝又毫无退步之意地继续往此人身上加注——综合以上种种,上议院除了暂时纳下他观察外,倒也没有别的打法可选。

【一开始嘴上说得慷慨激昂,结果乖得像只猫哈。】一轮无声的风波过去后,平民出身的官员间有人如此嗤笑起来,仿佛忘了不久之前他们是如何因为吉利亚斯 .奥斯本的离经叛道而碾转反侧。【又来一个雷声大雨点小的!】临近下班时间帝都厅办公区气氛一派跳跃的放松,年轻的职员们将当天报废的文案纸团成雪球扔来扔去,【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埃雷波尼亚——那些老头已经一个都不行了!】卡尔 .雷格尼茨拎着公文包从自己办公室出来时,不幸挨了一记纸团,新来的几个实习生忙不迭地蹦跶过来道歉:【雷格尼茨书记对不起!】这几个政治学院刚毕业不久的姑娘小伙,有的活泼机灵有的稳重踏实,如出一辙的是眼里那年轻人特有的意气锋芒,以及呆板的工作内容和上下级地位也压抑不住的什么都想试一下的淘气。那特质让卡尔 .雷格尼茨一瞬间觉得陌生又熟悉,分不清是来自自己遥远的记忆抑或近期擦身而过的庞然大物。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是个容靥格外恳切的男孩子,卡尔 .雷格尼茨记得他不是平民或下级贵族出身,难得待人接物毫无骄矜之气。他笑着冲这些孩子们点了点头,并不多说什么,只是抚平西装上的皱褶后原路离去。


他当然知道这样的自己会迎来怎样的议论,怎样的褒贬,怎样被指责怎样被回护。并不冀望得着的待遇能脱离这早已习惯的日常。


1193年的卡尔 .雷格尼茨时年三十九周岁,年近四十,性情狷介与二十岁无异。二十岁时他政治学院毕业,成为帝都厅综合信息处的一名小职员,后一路擢升到人事处总办公室的位置,与卓著政绩相对的,他的升迁速度相较同窗迟缓不少,个中缘由不说自明,但本人并不以为意,依旧自在地独来独往,有人斥他清高,他觉得略委屈——只是一路并未发掘可与抱团的对象,独善其身又有何不可。结果是从政十余载,不张罗不算计,并没攒下几个钱。三十岁上与相恋数年的女友履了婚约,隔两年得了孩子,用度便拮据了起来,到那时他才有生以来初次因自己的狷介而于心有愧。【一起努力呗。】还揣着未满周岁的奶娃的伴侣却并不以为意,只是笑着在报纸的兼职招聘栏上一栏栏划看过去。后来她凭着才干成立了家小小会计事务所,接着帝都范围内中小公司的单子。眼见生意刚有了些起色,未料翻过年的初春那段,给老主顾送一趟报表染上了风寒,起初只是低烧咳嗽也没太放在心上,直到三周后高烧晕倒在事务所里——彼时卡尔 .雷格尼茨正在拉马尔州出外差,等马车加人腿奔回帝都,竟已到发妻弥留之际。【为什么发展成肺炎才送过来?】帝都总院的老医师红了眼睛怒斥道。而卡尔 .雷格尼茨仿佛失了心神般木肤肤地,只是一遍遍地洗净了手绢去拭他神志不清的爱人的额角。后半夜她竟是醒了,望着他只说了一句【卡尔,我冷】。他便躺上床去从背后紧紧抱着她,觉得怀里薄薄一具躯体,仿佛是烫的,又渗出森森的凉意来,胸膛紧贴着的后背里心脏泵动如擂鼓。他自认那一夜自己并未睡着,却不知是何时,怀里的身体渐次失了温度与心跳。


那一年他的儿子不过三岁,母亲却已变成一抔骨灰。


孩子总归要好一些的,三年后他再同马奇亚斯谈起他的母亲,六岁的小孩已会得不哭不闹地说起他寥寥记忆里关于她的几个片段,被她一边算账一边抱在肩上摇啊摇,细雪天里一起在街角喂猫,幼猫的额头蹭在掌心里的感觉,为了哄他剪指甲她编了十个指头一套不重样的指甲歌……林林总总,记忆里的吉光片羽,多重温几次便不会忘记。奥斯特区的小伙伴总是待马奇亚斯很好,而卡尔 .雷格尼茨几乎奇怪地——总记起自己小时候时时与人冲突,有人口角比不过他最后便发展成干架,那时候那些孩子,现在都到哪里去了?他的好竹马詹吉倒是记得比他清楚,每每上他酒馆去喝一杯便听得他絮叨家常:谁谁搬离了奥斯特去了帝都另个区,谁谁全家搬去了克鲁琴州投靠亲戚,谁出了国去,谁昨天还在他这儿为跟老婆吵架灌了个酩酊大醉……【贵人多忘事嘿。】末了总是拿酒单给卡尔头顶轻拍一记。小书记官雷格尼茨便轻轻咋了下舌——曾几何时他竟也变成了家乡的【贵人】。也算阴差阳错?

1193年的吉利亚斯奥斯本是乖觉的,努力地同所有上议院的要员们打好关系,毕竟他空降的这个职位,某种意义上是个鸡肋——在德莱凯尔斯设议院分权于各贵族与平民代表之前,这个职位的称号是【皇帝的走狗】,而之后,历任由上议院选举推荐给皇帝的宰相,则都是深谙势力平衡之道擅取悦各方的有能人士,在地方贵族势力不可撼动的当今,做不到这一点的,即便是皇帝本人也不可能有什么作为。而且他同大贵族富豪们混迹一处又有什么奇怪呢?他本人已经——至少名号上——是个伯爵了。无论下议院和平民出身的官员对这出尔反尔的大人如何侧目,至少于雷格尼茨阁下而言,这也是非常务实且好懂的作法。


若说他在掌政的第一个年头确确实实给帝国带来的所谓变化,倒也并不是没有 ——那年年末的皇帝新年演讲之后,增加了一项之前从未有过的栏目,即埃雷波尼亚年度政府工作报告。这一项节目由帝国宰相主持,内容是披露年度政府执政成果 ——从多个宏观维度分析一年来政策推行所产生的直接与间接经济效益以及其他建设成果。 1193年埃雷波尼亚的国内生产总值增长了 4.3%,同时中央银行统计国内流通的米拉发行量比上年度增长 2.7%,【请大家各自计算本年度自己是否跑赢国家平均水平。】宰相大人轻描淡写地附上这么句。然后将话题引入具体行业继续条分缕析,总结完毕后是 1194年年度目标的披露和具体工作安排。那报告着实漫长,足够让人从晚饭后坐到新年钟声响起。而结果也确实正好在新年敲钟的前刻进入尾声:【以上是 1193年度埃雷波尼亚政府工作报告暨 1194年度工作安排的全部内容,以供各位参阅。】宰相慢条斯理的沉冶语音伴着帝都大教堂雄浑的钟声给这一夜画上个旷古绝今的句号,而最后的最后他也并没有说新年快乐,【动起来吧,埃雷波尼亚。】

对于后来的卡尔.雷格尼茨,一切的开始是从那句话之后突然有了实感:埃雷波尼亚诚然是动起来了。虽然晚了一些,虽然慢了一点,这沉疴累累的衰朽而庞大的国,被迷茫与无所作为而限制得停滞不前的国,从这以后,她最年轻的细胞被赋予了明晰的方向,从这以后,她将益见刚健与强壮。吉利亚斯.奥斯本无论想做什么,无疑面前都横陈着不可计数的难以跨越的阻碍,但大抵唯独【埃雷波尼亚】不是,大抵唯独埃雷波尼亚,是他唯一,永远,绝不背叛的同盟,友军,孩子,情人——


而1194年的雷格尼茨即便意识到这一点,也并未曾料到日后事情的进展能夸张到那样的程度:埃雷波尼亚站起来了,她有了体魄,也有了智识,有了獠牙,也有了利爪;她从时代的掉队者,变成了呼风唤雨的领军人——这是何等可喜,这又是何等可怕。很久很久以后他再回头看这一路,才突然领悟到1193年那人仅仅从自己面前走过时便引发的悚然根源何在——吉利亚斯.奥斯本要一个什么样的时代,他就得到一个什么的样的时代;他要一个怎样的埃雷波尼亚,便抬手把这样的国带到众人面前来。而这样的存在竟是会动的,会说话的,会笑的,以及虽然没有见过,大概甚至还是会哭的——竟然是一个人么?

【吉利亚斯.奥斯本】

【你竟然是一个“人”么?】



评论(13)
热度(38)
2017-09-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