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蛋糕

嗷3尾缀:Littlelight_Gingerc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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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e/Grand Order(奥斯本家)

我永远喜欢沙雕夫妇&闪轨剧透



名字是恶趣味(喂。然后这篇其实是沙雕母子?(爹也很沙雕(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我对沙雕小媳妇的向往


注意:真的怀孕比我写的可怕一百倍(以上),真的生产比我写的可怕一万倍(以上),文学和梦想是美好的,文中老奥这种男人三次元里是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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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茜雅喜欢背靠在他怀里睡,个头小,天灵盖顶着他下巴窝儿,蜷起来,脚底踩踩他膝盖,以前来了大姨妈,会要求揉肚子。当然没有来大姨妈的话,也可以随便揉,手感最好的自然是胸,滑下去可以撸撸腰,撸撸肚子,顺顺背,捏捏屁股,提一提膝盖窝,够着脚了以后握住——有老婆可以撸是幸福的,把人撸高兴了还可以继续做一些更高兴的事情。这般幸福的日子在确认对方肚子里有崽了以后戛然而止,然后两个人都有点茫然:【接下来等它出来就好了吗?】晚上还是一起睡,他手有意无意搁在她肚皮上,无知无觉间感到它的日渐生长。


卡茜雅变得非常能吃,每天像仓鼠一样吃个不停,嗜睡,并且变得有些傻乎乎的——是身上增加了一个巨型消耗器官,从此血液不够用的缘故,大概。吉利亚斯把自己能找到的古往今来的备孕加生产文献大致看了个遍,觉得自己阅读了一部浩瀚的恐怖小说。【我们当初为什么会做这件事来着?】他茫然地问。嘴里正在嗑一枚面包的仓鼠老婆抬起头:【因为做爱了?】【做爱了也可以没有啊?】【因为我们没有去管这件事情?】就好像,【反正其他人也都有嘛。】“其他人也都有”什么的,这种理由,非常不吉利亚斯,十分不奥斯本。【咱们换个理由行么?】感到了自身人设崩坏并自食其果的奥斯本上校痛心疾首地。卡茜雅怜悯地白了他一眼:【因为人生就是大冒险,我们要玩全套的?】


这话她很快就没法说得这么潇洒了,到第七个月的时候脚开始水肿了,并且身上开始长湿疹,吉利亚斯禁止她挠,直接拿纱布裹了。【大冒险好玩嘛?】奥斯本先生严谨地一样样清点买回来的备产物件一边迎着老婆愤懑的眼神怜悯地问。【你仿佛要搞一个大项目。】卡茜雅望着他买回来且分门别类完毕的物件惊奇地瞧着——她到现在都没意识到这他妈是一个大项目。吉利亚斯十分想现在杀回她老家捞起自己岳父岳母教育一番,然而考虑到成本和问题本质觉得并不如直接教育老婆,然而既然自己已经把事都做了那口头教育也并不会有什么效果——【欺负老实人啊。】一边剪着尿布一边喃喃自语总结心路历程的上校这么念叨着,这时候距离预产期只有不到三周了,他傻乎乎的小媳妇总算有了点危机意识,坐在一旁椅子里充满警惕地盯着他瞧:【你为什么还雇了个人?】【为了不让我和你在第一天就累死?】【我很能干的,我都能做好,我才不要别的人碰我的女儿。】因为九个月里胎儿非常乖而被人断定是怀了个闺女的准妈妈不满地小声嘀咕着,吉利亚斯又怜悯地看了她一眼:【好的,你都能做好的话我就把她辞了。】


结果不到两周后的一天早上他迷迷糊糊被推醒来,【我尿床了。】他同样迷迷糊糊的媳妇这么嘟囔着。二十几岁的人还尿床可真丢脸啊——他奋力试图睁眼同时伸手下去一探,一秒后才反应过来并一句粗口爆出:【我操!】被一个打包裹起来风风火火地往外跑的小媳妇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尿”的是什么东西,愣了半天后蹦出一句:【完了,它在动呢。】不动才特么完了呢——奥斯本先生想这么回来着。没一小时,到了医院以后,小媳妇额头开始层层冒汗,语气倒还挺淡定:【啊,越来越痛了呢。】等到医生扑过来再一检查,愣了两秒,然后抬头陈述:【快五指了,进产房吧。】【您真是天赋异禀。】奥斯本上校深情地如是对自家媳妇说到。


当然天赋异禀依然没有什么卵用,在产房陪产了一个小时的奥斯本先生获得了护士长的温柔劝退:【您出去吧,您在这儿她哭得忒大声,这事儿她得自己憋着会使劲儿,这时候撒娇是纯添乱来的。】床上那位一听这话哭得更大声了,奥斯本上校没忍住扑过去:【这事我没法替你】被一把拽住领子:【我不生了!】奥斯本上校连连点头:【不生了!生完这个就再也不生了!】【这个也不生了!】【这个不生你也消化不了!】【肚子是你搞大的!凭什么你什么事都没有!】【我现在弄个绳子在这门上吊死行吗!】护士长温柔叹息着摆弄了一把桌上的手术刀,仿佛看惯了这种生产过程中,寻死觅活的痴男怨女戏码——顺手递了块消毒毛巾给奥斯本先生,提示产妇哭出来的鼻涕泡已经要淹到嘴了。


天赋异禀的小姑娘,其实生得挺快的,从进产房到哗啦一声憋出货来,并没有超过两小时,虽然感觉已经超越一个世纪——【我是不是疼瞎了,】对着医生提到自己面前的崽子,她麻木地向着挨在她脑袋旁边的人问道,【为什么她有个把?】【他有把。】奥斯本先生同样麻木地,【有把就有把吧,有把也挺好的。】依然木愣愣的奥斯本夫人吸了口自己的鼻涕泡,然后又呼出来半个:【可是我买了裙子。】【我也买了。】奥斯本先生冷静地,【买了就买了吧,等克雷格家老二生出来就转给他。】


护士长用奥斯本先生临出门前顺手捎带上的碎花儿小襁褓裹了裹刚清洗干净的婴儿,摆到了卡茜雅枕头边上,奥斯本先生自觉让出位置,转而去问老婆的伤口情况——所幸竟然没有伤口。【小崽子很配合哩。任务完成得不赖。】医生颇为赞叹地。确乎如此,堪称奇迹简直,连奥斯本先生都要心生感激。然而累得迷迷蹬蹬的新晋妈妈缓慢地一张一合着已经抬不起来的眼皮:【真难看哇……】刚出生的婴儿黑黑红红的,并不知道自己正被嫌弃长相,脸蛋贴在一个汗津津的额头上,大抵是感知到了熟悉的母亲气味,倒是呼呼大睡得很安稳。吉利亚斯在一旁看着,其实也非常想加入二位的安睡团队,但到底还是起身擦了把还沾着羊水气息的脸,给一长条的名单挨个挂通讯过去。


完事了他还是拖把椅子挨过去睡了,睡着睡着迷迷蹬蹬感觉有什么在脸上蹭来蹭去,睁眼一瞧是另一张脸,圆滚滚的眼睛看起来倒是很精神,看他醒了顺便啵一个:【醒啦?醒了推我出去走走?】【您可真精神啊,】他捏捏对面的下巴尖儿,【您不妨先给您得来不易的崽子喂个几滴水?】【喂过了!】她突然兴奋起来,向后一退抬手托住自己两个胸,【刚刚他吸了两口——我有奶诶!】奥斯本先生突然有种想掩面而泣的冲动——那您可真棒。他爬起来擦了把脸,挑了一个比较优秀的轮椅,载上这位了不起的女士和她新晋的儿子,向医院大厅走过去。


路上见到了别的新晋妈妈和幼崽,卡茜雅瞪大眼睛仔细瞧了,又和自己怀里的做个对比:【为什么她的就是白胖的我的这么黑?】不免如此气鼓鼓地发问。吉利亚斯望过去一眼:【那个妈妈肚子上有绷带,是剖腹产来的。】【有什么区别吗?】【你的崽从长长产道里爬出来,被你挤成这个色儿的啊。】奥斯本先生残暴而言简意赅。新晋妈妈停了一会儿,再发问居然带哭腔了:【那他还能白过来吗?!】奥斯本先生赶忙摸头安抚:【能的能的能的。】多代谢几次就好了,大概。卡茜雅一吸鼻子收了哭音,又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为什么你会这么熟练?遇到我之前你都经历了些什么啊?你究竟是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男同学?】【因为我读书。】奥斯本先生高冷地——说好生完应该就不傻了的呢?看来还得再傻上一阵。


接下来的几天她的崽果然日渐白了回来,黑毛白皮,十分貌美,偶尔睁眼,露出浅紫色的大眼珠子。【是卡茜雅!】在他女儿生产完后第三天总算赶到海姆达尔的他岳父第一眼看到该孙子时如此震惊地。【是我闺女!】岳母也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没有一个地儿长跟吉利亚斯一样啊?】梵戴克准将饶有趣味地打量。克雷格中校连连摇头:【上校,你究竟有没有出一个基因?】【那个,】在一片热络的讨论中奥斯本上校弱弱地,【他有把儿……】所以显然是有地方和我一样&我出了基因的,不然怎么凑xy——当然等他看到一片簇拥中得瑟得跟小孔雀似的老婆,便觉得罢了,让她得意一会儿好了。


年轻精力好,她崽一晚上醒四次,饿得哭,她也精力充沛,孜孜不倦地喂食,顺手把他推醒,打个小灯照着:【你看你看。】奥斯本上校觉得自己真惨,白天往来接客,打理人情,给新生儿洗屁屁,签账单,晚上不能睡还得观摩另一个男人嘬自己老婆的奶——虽然是挺好看的。【好看吧?】这时候她还不忘得瑟一下,【我生哒~】



*


他没跟她说过,自己后来那段常做梦,有好梦有噩梦,噩梦里听见她哭,嘤嘤的调子,哭疼。好疼好疼,好疼啊。但是找不到人,唯独哭声有回音。挣扎着醒来通常会出一身冷汗,晨光熹微里看见她睡在身边,忍不住去抱,抱紧,鼻子埋下去,吸,然后被迷迷糊糊地推,说还不行呢还不行——她还真当自己发情呢。好梦倒是总记不起情节,只记得留给自己的感觉,很安心的,仿佛回到了故乡。


【你是不是梦到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听完他的描述卡茜雅歪着头如此设问。他就愣一愣。


她的崽不算各大育儿专刊里齐声赞美的天使宝宝,但已经堪称乖巧,哭声也是嘤嘤的,很少扯着嗓子嚎,肠绞痛时手法正确地揉一会儿就好了,每天需要哄睡的次数不超过10次——卡茜雅干到第二个星期就崩溃了:【我要睡觉!】这么哭喊了起来。雇来的嬷嬷啼笑皆非地一边在卫生间洗着衣服尿布,一边看着主母在地上滚来滚去跟她搁在床上的儿子一起哭。吉利亚斯忍不住心疼——他老婆给亲妈挂通讯,得到的答复是【当年我一鼓作气带三两个,也并没你这般寻死觅活,你自己克服一下】。【我一定不是亲生的!】说着就要去撞墙,被吉利亚斯一把抱住,搂着顺了半天毛,哭累了就呼噜呼噜睡过去了。被她男人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没几天下来长长的头毛已经糙了,跟出院时相比又瘦了一圈,黑眼圈和眼袋儿重得不行,肚皮摸着还空空瘪瘪——实在跟小孔雀似的姑娘曾经对自我的要求和形象相去甚远了。这种时候他大抵应当找自家母亲商议,但他已没有母亲,虽如此,他诚然雇了个嬷嬷——【您觉得我可能替她么?】奥斯本上校诚恳地。嬷嬷侧头看他一眼,似笑非笑:【您要真有这想法,请一个月假,我们先试试?】


一开始卡茜雅十分矜持:【这不好吧这怎么好意思。】然后自己又坚持了三天,第四天凌晨奥斯本先生在单位接到她通讯:【我想了想,我也没法把他塞回去——只好带着他一起死。】奥斯本先生火速在自己上司唉声叹气的眼神里挂了一个月假期,杀回家里,跑到楼上卧室,确认了一下床上昏睡的老婆和婴儿床里那个崽子都是有呼吸的。【夫人累晕了。】嬷嬷也挂着一副黑眼圈出现在他身后,【昨晚孩子吃多了点,吐奶,肚子也疼,又饿,怎么整怎么不是,夫人心疼也急得哭,我准备先抱哄不哭再让夫人给奶吃,夫人堵奶了也疼,自己揉半天又出不来,又有好几天没睡,几件事加在一起,情绪看着是失控了。】【我请假了。】吉利亚斯一屁股坐地上开始解外套扣子,【接下来怎么整?】


孩子依然睡这房间,给妈妈另外安排了一个,原先的床爸爸睡,起夜的事情归爸爸管,妈妈也不一定要直接奶孩子,反正奶水足,每日挤出后低温保管份量足够,这样日夜倒班的话都能轻松点。【我也轻松点。】嬷嬷耿直地如此笑道。然而计划实施的第一天卡茜雅缺席了——直接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只在胀奶的时候被扶起来挤了三次,然后饿了狼吞虎咽地喝了两碗麦片吃了几片面包。而她的崽那天,或许是度过了漫长一日——吉利亚斯第一次哄睡这个儿子大概花了他妈妈两倍的时间。期间嬷嬷监督着,手法方式力道都没什么问题。但这个崽就是先哭两秒,睁大眼睛又木愣愣看看,仿佛奇怪那个气息熟悉的,又香又软的人为什么不见了,然后又忍不住哭起来。【是亲爹,给点面子。】吉利亚斯把他平着摆在胳膊里哄,抱在肩头哄,盘腿而坐摆在腿中间哄,终于挺过了这次折磨。吉利亚斯.奥斯本,埃雷波尼亚帝国军方声名在外享誉着【钢之意志】的人物,在经历连续一天一夜的带娃过后,萌生了一种【我靠男人居然只要打仗不用带娃简直太幸福】的魔性结论。



*

那日卡茜雅为他设问过后,他蓦然想起来自己的好梦大概是个什么样子。是,他梦见母亲了。


母亲并不算很美,也是普通的中人之姿,但母亲对他而言是不同的,跟其他所有人不同。小的时候,他说不明白,所谓的母亲、父亲,和他一直居住的房子,家里熟悉的灶台,他自己的房间,都是理所当然存在在那里的东西。怎么可以不存在呢?不可以的,不存在他就死掉了。长大了一点,跟村子里其他人玩熟了,渐渐开始不愿意回去,外面的东西是未知的,是新鲜的,朋友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和自己家不一样。但玩累了,总归是要回去的,受伤了也要回去,受委屈了也要回去,进了门就可以倒地不起——吉利亚斯真是个坏孩子。父亲生气地捏他的脸,母亲心疼地来抱他。母亲是很重要的,只有母亲会这么对他,只有母亲,会为他与任何东西为敌,只有母亲,和他是一起的,只有母亲,和他是——


是一体的


*


那年村里有一个非常可爱的新妇,经常喜欢做好吃的点心零散分给孩子们,男孩子们都偷偷幻想这个温柔好看的姐姐是自己的老婆。她的男人是个文弱安静的人,经营村里唯一一家书刊店,书是神圣的东西,否则他大概早已被一群荷尔蒙旺盛的小崽子闹得不能安生。可爱的新妇后来在书刊店旁边开了一家小小的点心铺子,每日贩售一些糕点补贴家用。她怀孕了,好看的裙子围兜下面肚子一点点大起来。吉利亚斯好奇地问母亲:【那是一个小孩子吗?】【是哩。】母亲笑着从背后搂着他,望着那新妇回答,【很快就会出来和吉利亚斯一起玩了。】


那新妇后来死了,村里也并没有多出一个小孩子。多出的只有些流言蜚语。【听说是脚先出来的,这可真没办法。】【从没听过还有脚先出来。】【我倒听说过,大概是怀着时老在外面跑,孩子动得多,就翻个儿了。】【维森可惨,本来寻思家里多出一个,结果两个没了。】【好几天没开店了,我还等着买新刊呢。】【谁去陪他喝一顿解解啊……】吉利亚斯从这些言语里飞快地经过。


他从这些语言里飞快地经过,跑过长街,跑过巷子,跑过积着雪的河岸,跑回自己的家。母亲正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看书,看见他回来了,便张开双臂,吉利亚斯跪下,抱住她,把脸埋进她怀里。


【我想我受伤了。】他开口才意识到自己声音在抖。真丢人啊,他都已经九岁了。母亲只是安静地搓着他后脑勺儿:【因为维森夫人的事情吗?】吉利亚斯伏在她怀里轻轻点头。【愿她和她的孩子安息。】母亲在他额前印了个吻,【坏事无缘无故降临。】【但是,】吉利亚斯执拗地,他的声音也抖,【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母亲安静了一会儿:【是,吉利亚斯,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但是这世界,无论你是谁,无论你做什么,是如何问心无愧,也会有坏事情偶然降临来的。】


【而无论我和你的父亲如何保护你,教给你所有我们已知的东西,亦不见得能保证你未来的命运——但这也是命运的神奇之处。我能够保证的事情只有,我爱你。】


【希望你也爱我。希望你原谅我,就这样把你带来这世界上。】母亲声音很低很低地,【因为我渴望你,我的爱。但这世上,有很多很多欢乐,也有很多很多伤痛呢。吉利亚斯。】



*


接到岳母特地打过来的通讯时他整个人是懵逼的,开口的第一句竟像同长官打招呼:【您好,妈妈。】确实是这世上第二个他能以母亲相称的人。那边笑了,回了这个招呼,然后开始一项一项与他询问起自家女儿近期的情况,巨细靡遗到甚至包括了身高体重,然后才问起孙儿,然后才问到这位新手父亲本人:【您精神还好?】【我很好,妈妈。带孩子果然增加人生阅历。】他这话说得倒是无心,听的那位母亲却心里有意:【呵,吉利亚斯】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就这么撒手不管她,是非常不合格的母亲的作为?】


吉利亚斯愣一愣:【您肯定有您的想法。】


那位母亲停了一会儿。【曾经我的丈夫也宠爱我。】她说。吉利亚斯又愣一愣:【他现在也依旧爱您。】【是吗?啊,那不一样,吉利亚斯,】她在电话那头大笑起来,【曾经他宠爱我如现在你宠爱我的女儿,吉利亚斯。】


【曾经我在他面前也像个孩子,事事交诸于他,一味仰仗他,痛了便在他面前哭,得着一个拥抱抚慰便好了。自然我也聪明能干,但见着他,便只想盯着他看,大脑也懒得自己动,什么都听他的就好,他若说什么,一定是有道理的,一定是对的,一定是为我好的。】


吉利亚斯静静听完:【后来呢?】那位母亲停了一停:【后来么】


【后来我最宠爱的小女儿也,像当年的我一样,爱上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呢,也正巧,像曾经我的丈夫爱我一样,宠爱着她。】


【我的本能乐见这个,我的理智却恐惧着这个。不瞒您说,自从她爱上您,我一直都渴望着,有一件事情,能够尽早而尽可能温柔地,让她从这无情的爱情中独自醒转。但爱情若依然持续,那么没有什么能够从外部攻破它。而一个婴儿,倒为她提供了这种醒转的可能。】


【那我让您失望了。】吉利亚斯禁不住一挑眉,这么总结了一下。那位母亲又笑了起来:【你过于出色,吉利亚斯。我们或许并不会失去那位小姑娘——但她终归要成为一个完整的母亲,只属于那个由她的血肉带到这世上来的,那条性命的母亲,这件事情非常重要,更无比孤独——只有这件事,你,我,任何人,无论如何是没可能替她的。】



*

由那个小姑娘的血肉之躯带到这世上来的那条性命——今日也在父亲的手掌上抽噎,还不怎么能转头也努力转头,看来看去,找寻那一个又香又软的熟悉的人。【她只是去睡觉了。】吉利亚斯碰碰他腮帮子,【就不能也想想我吗?】白天给你换尿片的是谁,洗屁屁的是谁,做抚触的是谁,喂奶的是谁啊~【可是在妈妈身子里住了九个多月呢。】嬷嬷打趣地说他,【爸爸还需再接再厉。】有时候儿子睡着了,他也偷偷摸摸跑去老婆的房间看一眼,通常她是睡着的,不知为什么,眉头好像有些蹙。以前她睡觉都是傻呵呵的,从不蹙眉。吉利亚斯看见了,忍不住便抬手搓一搓她眉心,再俯身去吻。



【总觉得很可怕。】


【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很不得了的,无法挽回的事情。】


【其实是每天都在发生的事情,大家好像都会做不是吗?为什么之前没有人告诉过我,是这样的啊?】


偶尔收集到的一些,梦呓一样的话。在梦里流眼泪,像受伤的动物一样蜷缩起来。以前遇到她这样时候,做爱就好了。但是现在是不能做的。他甚至并没有足够长的时间能抱着她睡一觉。吉利亚斯觉得自己被那梦呓传染,心情不禁也变得戚惶:有些东西他们永远地获得了,有些东西他们也永远地失去了。两面都是好东西,但人总是偏向为失去的东西感到惋惜,而对未知感到恐惧。


婴儿又在隔壁哭了起来,这次并不知道为何,刚刚已经喝饱了奶也拍完奶嗝了。吉利亚斯爬起来,卡茜雅也跟他一起从床上爬起来。【你接着睡吧?】他很轻地对她说,但她只是摇摇头。披头散发着,挂着黑眼圈,眼角还有泪痕,她走过去,吉利亚斯也跟她一起走过去,看着她打开门,走到婴儿床边,低下头去,跟那个被自己以血肉之躯召唤到这世间的人儿对视


哭声仿佛一瞬间就停止了。变成了小声的呜咽和嘟囔——不过分开了四个小时吧?可这四个小时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在我身边?为什么我会摸不到你?为什么我会闻不到你?为什么我会不知道你在哪里?


【我是一个很坏的妈妈。】她小声嘀咕着,伸手下去捞起他来,抱在肩上,轻轻地一下一下拍起来。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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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3